第 28 章(5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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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起身离开,郁家泽倚在床头,视线看向窗外枝头上飞过来的一只小鸟。
  在他七岁时,他房间的鸟笼上也停过这样一只鸟,毛色鲜亮,远比这只可爱。
  那是一个叔叔送他的生日礼物,说,这是八哥,会讲话。
  他既惊又喜,那是陪伴他寂静的童年里唯一的声音。
  虽然那只八哥很笨,除了您好两个字,其他都不会说。但郁家泽不介意,每当他被他爸鞭笞的时候,只要和它说,它就会叫一声“您好”,彷佛在说,我知道了,你还有我。
  下一年的期末考,他没有拿全校第一,圈内攀比的时候伤了郁父的面子。
  他爸觉得是那只鸟拖累了他。
  他让他抱着那只鸟到书房,郁家泽还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午后,阳光明亮过了头,世界彷佛被涂上一层瞎眼的白色油漆,黏腻,沉闷,窒息。
  郁父一向缺乏表情的脸难得有了愠色,问他:“你喜欢这只鸟?”
  他不敢点头。
  “实话实话。”
  “……喜欢。”
  郁父的手指在椅把手上轻叩,小小的郁家泽注视着那双手忽然停顿,抄起桌上的剪刀。
  那只大手捏住八哥的脖子皮,先剪掉了它的尾巴。
  再是它的羽毛。
  它的翅膀。
  每剪一下,他的八哥都会痛叫着,您好。
  您好,您好,您好。
  就像在平日里安慰他时那样,它只是痛叫,却毫无所觉,那样傻。
  幼小的他全身发抖,在原地流眼泪,却不敢上去抢回八哥。
  郁父怡然自得,眼睛盯着他说:“孩子,我教你一课——爱得太过的东西容易毁灭,要冷眼对待一切。特别是你心爱的事物。”
  他捏着八哥的脖颈冲郁家泽走来,蹲下身,掰开他紧紧攥着的掌心,将那柄沾血的剪刀塞了进去:“如果做不到冷眼,那至少也要让这份东西毁灭在自己手中。不要让他威胁到你,然后毁了你。”
  郁家泽拼命地摇着头,他想松开手,却被郁父牢牢包裹着。他越是想退缩,越被父亲钳制。
  八岁的他手握着这世界上最沉重的东西,刀柄冰凉的质感烫进了他的灵魂中。
  郁父慢条斯理地笑着,加重力道,迫使他握着的刀尖往前伸。
  郁家泽已经失去了感知,他挂着眼泪,失神地和八哥的眼神对视。
  它看着他的最后一眼,没有杂质,瞳仁比他见过的所有宝石都澄澈。
  他亲手,将剪刀捅进八哥的喉咙,最后一句您好戛然而止。
  郁父满意地起身,把八哥的尸体往窗外一掷:“终于安静了。”
  没被鸟叫覆盖的窗外蝉鸣清晰起来,像在鸣着一首不知为谁哀悼的葬曲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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