纽约客(2)鎏金樊笼(TheGildedCage)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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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就是在俱乐部里首次认识的Sterling Fairchild.
  闷热的仲夏夜,The ‘Quin House烟酒气交织,深色胡桃木墙板上的金箔装饰反射着落地窗外霓虹灯的斑斓光影。钢琴与萨克斯缓缓流淌,如香烟和酒精,在血液中旋转、沉淀。柰站在楼梯底端,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包带。包厢号不对,她找不到公司活动的正确房间。
  “Looking for a dime?”(意译:在寻找好运吗?)
  声音冷淡懒散,带着几分无伤大雅的戏谑。她抬头。楼梯平台上,一个男人正倚在墙边,白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,看不出牌子的淡灰西服外套,金袖扣在昏灯下微微反光。
  “Room 12, if you…please?” 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报上了房间号码。
  他打量她一眼,片刻后轻轻一笑,拿雪茄点了点走廊尽头:“Other way.”(另一边)
  她道了谢,转身要走,却听他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:“It’s a dangerous place to be lost in, this jungle.”(在这儿迷路很危险……这丛林。)
  语调漫不经心,惯常的清冷散漫。柰回头看他。男人铂金色的发懒懒垂在颊侧,金丝框眼镜后一双浅灰色的眼睛,颜色淡得几乎透明,眼尾的弧度似笑非笑,慵懒而犀锐。
  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映在那双凉薄的眼里,瞬间失了颜色。光影闪烁,烟雾缭绕。柰忽生一种错觉:他是地狱派往人间的天使,专在此等候她的落网。
  她的右眉梢一跳,喉咙有点干,“I…uh…I suppose we all have choices to make.”(我……呃……我想我们都得做出选择。)然后扯起嘴角笑了笑,转身快步朝长廊尽头走去,脊背一阵阵发凉。等她推开12号包厢门时,颈上已覆了层薄汗。直到门关上,紧锁在她后背上的目光才终于消失。
  第二天,她被重新分到了Mamp;A(并购)组,汇报给一位姓Fairchild的高管。
  柰早就知道这个名字。
  S. C. Fairchild. 华尔街冉冉升起的金融新贵,叁十出头就已是GS并购组的核心人物,甚至有传言,他迟早会进管理委员会。
  在华尔街,聪明往往也意味着危险。
  他的姓氏,在东海岸的金融圈,象征着数代累积的财富与影响力。Fairchild家族是个old money dynasty,十九世纪靠铁路和钢铁发家,家族宅邸在长岛。他们的基金会资助华盛顿D.C.的顶级智库,他们的私人高尔夫俱乐部里国会议员是常客,他们的电话甚至能直通财政部。Sterling Fairchild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努力,世界就会为他们让路。可他偏偏选择站在投行的战场上,用冷酷精准的商业嗅觉,在全球资本市场中翻云覆雨。
  午后,他竟通知她去他的办公室。
  Fairchild坐在红木桌后,修长的指散漫地翻着她的分析报告。落地窗外,midtown Manhattan的高楼将阳光折射进来,他的灰西装镀了层浅淡的金辉。办公室里漫散淡淡的古龙水香气。许久,空气里只有沙沙纸声。
  柰站在办公桌前,脊背挺得笔直,手心微微渗汗,紧紧捏了捏pantsuit的裤腿儿。
  “You’re sharper than the others”,他没抬眼,继续翻看她的报告,“An analyst…who thinks like a strategist.” (你比他们更敏锐,你是个分析师,但你的思维方式更像个战略家。)
  他犀锐冷淡的钢灰色视线终于凝在她身上,不轻佻,也不亲切,冷而薄,懒懒的,但是带着某种兴趣的评估,像在读资产负债表……测量投资风险。
  她避过目光,刚要道谢,他忽然用指尖轻叩桌面,“Come to the fundraiser Thursday night. Good for working. Good for…ambitious young women, like yourself.”(来周四晚的筹资活动吧,可以多认识些人。对像你这样的有野心的年轻姑娘……有好处。)
  她一定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,因为Fairchild眼里灰色的笑意深了深,眼神懒懒撩过她的西裤,在她开口前道:“And wear something nice…like…last night.”(穿得漂亮些,像……昨晚。)
  落嗓少了散漫,多了偃意和笃定,还有几分不屑和薄厌,像又一次见着猎物掉进罗网的狼。
  柰心中忽然就涌起一股无名的火气,还未等她细想,话已出口。
  “Thank you for the invitation, Mr. Fairchild.” 嗓音平静无波,甚至带着点儿公式化的礼貌。她抬起眼,迎上他的目光,嘴角恰到好处地上扬,“But I already have other plans.”(谢谢您的邀请,先生,我已有其它安排了。)
  男人一挑眉,仍是惯于掌控局面的从容,但显然被激起了兴趣,“Other…plans?”(【别的】……安排?)
  “Yes, sir. My evening is booked.”(是的先生,我那晚有事。)
  Fairchild微微眯眼,静静打量她片刻,像在衡量,又像在等待她做出某种让步。古龙水的香气在寂静中凝结。她没再说话。男人忽然笑了,低低地,像是听到了某个有趣的笑话。
  “Hmmm. What a shame. Next time, then.”(唔。真可惜。下次吧,那。)
  然而,并没有“下一次”。对她的惩罚开始了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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